SHIRTS BOY FRANK 在2017年發表首張 EP,結合 Dream pop 與 Shoegazing(瞪鞋音樂)而誕生新詞「Dream gazing」,從演奏方式、詞曲及設計上也都能看見他們獨特的美學。在現有的作品中,時常透出一絲不安陰鬱的氣息,大多來自真實的病痛與情緒,刺激挑動著聽眾最敏感的神經。

不同於音樂時而飄渺或尖銳的模樣,四位成員在訪談過程中,真誠且熱切地為我們一一解答。從他們的視角出發,一起凝視那些晦暗潮濕的角落,看見彼此赤裸的無助,然後告訴你:「我看見你了,你不是孤單的。」



Q. 首先請向大家打聲招呼。

大家好,我們是 SHIRTS BOY FRANK。

勝民:我是吉他手黃勝民。

德根:我是吉他手兼主唱安德根。

泰浚:我是貝斯手金泰浚。

何霖:我是鼓手並負責樂團視覺設計的崔何霖。

 

Q. 樂團是在什麼契機下組成的,「SHIRTS BOY FRANK」的意思又是什麼呢?

德根:一開始我和貝斯手泰浚、鼓手何霖三個人在同一所學校就一起組了樂團,過程中覺得還需要一個團員,找人時遇到也是同校的勝民,四個人就開始一起做音樂了。

我們常常說自己是「介於大人跟男孩之間的。」因為覺得「襯衫」這種衣服可以象徵著成人,所以用「SHIRTS BOY FRANK」來表現我們是介於大人與男孩之間、穿著襯衫的少年。

 

Q. 有哪些音樂人影響著SHIRTS BOY FRANK呢?

德根:最常從 Radiohead 的歌獲得靈感,古典樂的話我很喜歡蕭邦。

泰浚:我是很喜歡像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這種技巧很華麗的古典鋼琴家。也很喜歡 Radiohead,而且因為每張專輯都很不一樣,我們都喜歡不一樣的作品,我最喜歡《 The Bends 》。

德根:一個樂團不會總做一樣的音樂,而是不斷實驗新的聲音,我們也是努力地想像他們一樣。

勝民:我是從安德根獲得很多影響。(笑)盡力地從他的音樂找到共鳴並彈奏出跟歌曲合適的吉他。

德根:再請你吃好吃的。

何霖:我最近很喜歡 Dream pop 音樂人 Sleep Party People ,覺得歌很好聽。

 

Q. 團員們有哪些印象最深刻的公演經驗嗎?

德根:我想團員們應該都差不多,是在「想像花園」做的公演印象最深刻。想像花園算是韓國獨立音樂界最大的表演場,而且能在數百位觀眾面前表演對我們一個新人樂團來說是非常難得的經驗。

勝民:我的話,只要是將自己完整表現的公演都很印象深刻。

 

 

|《The Chamber Only Left With Staled Bliss》(專輯全曲翻譯請點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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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去年發表了第一張EP《The Chamber Only Left With Staled Bliss》,專輯想要傳達什麼樣的意涵呢?請向大家介紹專輯內的歌曲。

《The Chamber Only Left With Staled Bliss》

想要傳遞一封能使聽眾平靜、安定的信。你我都經歷過、每個人都經歷過的這些故事,用一首一首歌曲將其匯集起來變成一封傳遞給人們的信箋。

- 〈Only Left With Staled Bliss

像是對於專輯其他三首歌的解答。將「記憶」匯聚而濃縮後呈現的作品,可以想像成是將結尾置於整張專輯的最前面。

- 〈BORDERLINE〉

關於愛情的故事,包含無論是誰都難以定義的那種「愛」的意義。而這首歌 MV 中導演用色彩和編舞來呈現我們音樂裡想要表現的那種「多元的愛的模樣」,我們都非常喜歡。

- 〈SEDIMENT CHAMBER〉

這首是有非常多回憶的歌曲,也是將我們的許多想法展現出來的作品。〈SEDIMENT CHAMBER〉是最適合用「Dream gazing」來解釋的歌,結尾爆發的部分表現了 Shoegazing 的粗狂,而前面主歌具空間感而有點疲軟的吉他,則是跟 Dream pop 比較接近的部分,歌詞也很強勁有力,所以和其相襯的音樂應該是最能象徵「Dream gazing」的代表作。另外在專輯最後寫道的「獻給一同在柔軟世界中的你的贈禮」,其中最能代表這個「贈禮」的歌就是〈SEDIMENT CHAMBER〉,所以是意義非常深遠的一首作品。

- 〈I SEE YOU BLUE〉

想要安慰人們而寫的歌。但比起安慰,如果一個人很憂鬱、很辛苦的時候,就算只是旁邊守著也可以讓對方提起力量,所以寫下「我看見了你的孤獨,我凝視著你的抑鬱」這樣的題目。原本音源裡是德根獨自演奏吉他的歌曲,Live公演時是樂團編曲的版本,樂團版本有更多律動感,聽起來很順耳、更有大眾性;但如果聆聽整張專輯的話也非常喜歡原先的版本。

 

Q. 專輯介紹裡的第一句話就寫道「只有 SHIRTS BOY FRANK 做得出的音樂」,你們覺得「只有 SHIRTS BOY FRANK 做得出的音樂」有什麼必要元素呢?

泰浚:以貝斯來說,貝斯存在著很多標準、固定的框架,我沒有那種「貝斯一定要怎樣彈」的執著,所以這就是屬於我的風格,也是只有我們樂團才能做出的樂風。舉例來說,〈SEDIMENT CHAMBER〉是結尾爆發的部分原本貝斯是純粹照傳統的方式一路推進,但我一直努力用新的方式、按照感覺來演奏。

德根:普通韓國的獨立樂團很多都是從大學的實用音樂系出身,所以會用實用音樂系教授的演奏方式或是比較偏理論的和聲學等等為基礎,我們沒有任何人是主修音樂出身,都是純粹喜歡音樂而一起組團的人,所以我們可以做出那些和聲學或是理論基礎之外,專屬於我們的音樂,我想這是我們的強項。另外在韓國像是 Dream pop 或 Shoegazing 的樂團比較不多,而我們更有些分別於這兩個種類,就是非常自由、隨我們方式盡情做音樂的樂團,結合兩者的空間感和狂躁感就是我們開創的「Dream gazing」。

德根:另外「Dream gazing」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凝視著夢」,也有這樣的含意。所以我們可以說是總盼望完成遠大夢想、總凝視著夢的樂團。(笑)

(團員們:噢...!現在才知道......)

何霖:我們會做盡所有嘗試,在那之中選擇最滿意的作為最終版本,所以有時也會做出很奇怪的東西,其實非常有趣,我們做的就是很有趣的音樂吧。

 

 

Q. 〈Only Left With Staled Bliss〉 在Live公演時好像用小提琴的弦來演奏吉他?

德根:因為想要營造類似聖歌的感覺,用手彈吉他無論如何都是那種聲音,如果用小提琴的弦來拉的話會更貼近我想要呈現的音色。

另外也是因為我們在表演上同時很注重視覺的呈現,不過現在小提琴的弦壞了所以暫時還是用手彈。

勝民:我也是在努力演奏出類似管弦樂的聲音。

 

(原本就很喜歡管弦樂隊這種音樂嗎?)

泰浚、德根:我們兩個算是比較常聽這種音樂,也受到古典音樂不少的影響,像是〈魔王 (Der Erlkonig)〉這首歌,是下一張EP收錄的歌曲。是從舒伯特的〈魔王〉獲得的靈感,另外也有鋼琴演奏版的〈魔王〉,兩者很複雜微妙,歌曲本身也比較黑暗,所以我們很努力呈現跟它類似的氣氛。

 

Q. 歌曲主要是由主唱安德根寫的,那麼主要都是反映出德根的取向跟故事嗎?其他團員對歌曲有什麼想法呢?

德根:我很努力想要將所有人的故事都涵蓋進去,至今好像還沒有寫過關於我個人的作品。盡可能做出讓所有人都能產生共鳴的歌曲,也常常從神話或小說獲得靈感,或寫下跟團員一起生活後產生的想法,歌曲寫完也都會給成員聽、獲得回饋,問他們這首歌應該留著還是丟掉。(笑)

 

Q. SHIRTS BOY FRANK 的作曲過程是什麼方式呢?

泰浚:一邊合奏一邊編曲,或是一邊 Jam 一邊作曲都有過,最近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 Audio Interface、Home recording 等等裝備,常常是有人丟出一首歌就會有人再加工一些東西,然後一起討論作品好壞、最後一起合奏、修改再完成最終版。

德根:上次專輯的話是我用電腦全部製作完成後給團員們聽,詢問他們意見後選擇覺得不錯的作品再一起合奏,並將合奏過程錄下來後重新用 Home recording 的方式製作。

 

Q.  專輯介紹中提到憂鬱症、不安障礙等等,這些影響了 SHIRTS BOY FRANK 的音樂嗎?對有類似狀況的人們想要分享什麼呢?

泰浚:是的,我有一些相關的疾病。或許也因此我的貝斯不是很明亮活潑的那種,常常聆聽或是感受這種不安的音樂,所以貝斯也走這種路線,某種程度上我也是將自己的不安投射於音樂上。

德根:確實這種心理上的疾病通常社會都會用不好的視線來看待,或是抱持很多誤會跟偏見。但是我們用音樂來解釋它、努力安慰或至少引起有同樣境遇的人們共鳴,〈I See You Blue〉就是想著這些人寫下的作品,希望即使只有一點點,也能成為這些人們的安慰。

 

|《無人知曉的綻放 (BLOOMS)》

Q. 請簡單介紹一下最新的EP《BLOOMS》。

德根:上一張《The Chamber Only Left With Staled Bliss》是講人與人的關係,第二張EP《BLOOMS》則是全然關於自身的不安,可以抱著這種想法來聆聽這張專輯。

 

Q. 在這張 EP 裡也能看到 Dream gazing 類型的作品嗎?代表歌是哪一首呢?

泰浚: 我認為〈WALKING FOG〉是最能展現 Dream gazing 的色彩和質地的歌。瞪鞋基礎的和弦和 intro 部分加入許多 Dream Pop 元素,我認為是 Dream gazing 色彩最強烈的。

德根:雖然我們漸漸寫出一些突破曲風限制的歌曲,但依然屬於 Dream gazing 的一部分。我也認同泰浚說〈WALKING FOG〉是代表,還有〈ACID RAIN〉、〈FOAM〉也是很符合 Dream gazing 的音樂,從氣氛到歌曲的進行、聲響層面都是。

 

 

Q. 這次的專輯設計也很特別呢,帶有什麼概念、又是從哪裡得到靈感的呢?

何霖:這次專輯包裝的概念是「Scanimation——不插電動畫」。大約3、4年前正在做設計時,和德根一起去了童話書店,看到插畫家 Virginia Mori 的《Ventor》,因為太喜歡就買下了,從那之後就想著總有一天要以 Scanimation 來製作專輯,剛好很符合這次專輯的感覺,從作業初期就決定一定要在這張專輯使用了

 

Q. 在EP中成員們各自最喜歡的是哪一首歌呢?

泰浚:我喜歡〈惡之華 (les fleurs du mal)〉。其實我也很喜歡〈魔王  (Der Erlkonig) 〉的 Bass Line,如果說那首歌是在背後努力堅持的感覺,那在〈惡之華〉就是特別留意主要的 Riff 演奏,會向前突出的感覺。也因為這首歌和專輯名稱「無人知曉的綻放」很契合,我的 instagram ID 也使用了惡之華的原名「les fleurs du mal」加上我的生日,對這首歌喜歡到這種程度。

何霖:我最喜歡曲目第五首〈魔王〉!雖然是樂團草創期就製作的歌,經過將近兩年才為了這次的專輯重新編曲。花費長時間製作、歌本身的韻律也很好,所以是我最喜歡的作品。也因為 Live 演出時可以更有趣的打鼓而覺得很好!

德根:我最喜歡的是〈FOAM〉。是正好在製作第一張 EP 而陷入低潮時寫的歌,歌詞很好地表現了一個人的憂鬱感和無力感,也描繪了我當時寫這首歌的模樣。專輯發行後因為很多人說喜歡這首歌,心情非常好。

勝民:這次專輯的六首歌當中, 全部都沒有差別的喜歡,但如果一定要選出一首的話似乎是〈惡之華〉,我認為它是在我們黑暗又深沉的色彩中最具衝擊性的歌曲。

 

Q. 這次又再度和 YAGANCAMP 合作了,原本就常一起工作嗎?好奇這次的製作過程

德根:原本就是跟我很熟的關係,YAGANCAMP 首張單曲〈Night〉就是取樣我寫的歌製作而成的,平時就會聊音樂、一起工作,這次也就自然地合作了。我們6月1日發行的單曲也有加入他的聲音,這次也很爽快地接受邀請,很感謝他。沒有在製作樂團音源的那段期間,似乎都和他兩個人一起工作,雖然還沒有明確的計畫,但以後應該還能繼續看到我們和 YAGANCAMP 一起的樣子。
 


 

Q. 這次的專輯似乎比上一張更加明亮的感覺,主唱的唱法也有了改變。在製作過程中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泰浚:我反而覺得這次的專輯所有歌曲都比首張EP更加黑暗。不只是歌詞內容,音樂上也展現了很多黑暗的部分,〈魔王 (Der Erlkonig) 〉、〈惡之華 (Les Fleurs du mal) 〉裡面,勝民使用了刀演奏讓音樂產生陰森的感覺。另外,第一次嘗試不精確且不安的 Bass line 也將歌曲變得更黑暗。

這次的製作過程中我們比起第一張EP更常見面討論,混音時也討論了很多部分該怎麼做,在不同部分錄音時也一起聆聽,為了選出好的而十分努力。似乎是經歷了很多苦難跟試煉,跨過那段痛苦才進入新的次元。希望往後大家可以繼續喜愛、購買藝術家的作品。

德根:聽到很多人說這次專輯氣氛比起上次變得明朗了,可能是因為和弦構成和演奏讓氣氛變得明亮,但歌曲包含的訊息和主題似乎比上次更憂鬱沈重。但也因為很適合「雖然假裝開朗,但內在一個人獨自崩塌的模樣」讓我很滿足,我原本就覺得不用刻意對別人提起我的痛處,反而會展現開朗的樣子代替。

唱法的話的確和上一張有很大的不同,這段時間我做了更多練習,發聲方法也改變了,這次的人聲混音也由我全權負責,活用了聲音的優缺點和特色,因此和上一張專輯產生了差異。比起上次的專輯,成員們之間更常碰面,為了做出好的音樂似乎也煩惱操心了。

勝民:我也覺得是更加黑暗的。這次我利用刀演奏了吉他,我認為是很獨特的部分。吉他透過刀的話,就能發出尖銳的高音聲響,用來讓它完全契合歌曲氛圍。這次的專輯和演出都使用了相同的刀,呈現類似尖銳的風聲或是惡魔哭號的聲音。比起歌詞的呈現,似乎也可以從音樂上找到黑暗的部分。

 

 

Q. 團員們有聽過台灣的音樂嗎?

泰浚:有,落日飛車很有名對吧,還有甜約翰?我聽了落日飛車的《Bossa Nova》覺得很棒。

德根:我是很喜歡落日飛車的 《My Jinji》,有點 Psychedelic、還有他的吉他 Tone 都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台灣也有一些嘻哈音樂,我也很喜歡看88 Rising 的影片,比起韓文歌曲,我更常聽國外的音樂,也覺得台灣音樂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Q. 樂團的長期目標是什麼呢?有沒有夢想站上的舞台?

德根:我想站上 Glastonbury。

泰浚:我的夢想是成為世界第一....(德根:那就是 Glastonbury 吧?)比起 Glastonbury 我更喜歡日本的 Summer Sonic!而且因為我很喜歡日本,平時也受到日本很多影響。長期的目標應該就是到死都要做音樂吧,想成為一組 Long-run 的樂團。

德根:站上Glastonbury的時候可能已經四十幾歲了吧?

泰浚:搞不好都超過五十了吧?(笑)

 

Q. 用一個單字來表達「SHIRTS BOY FRANK」。

勝民:SHIRTS BOY FRANK 就是 SHIRTS BOY FRANK。

何霖:文化。

德根:對我來說就是家族了。我自己在首爾跟家人分開住好一陣子了,所以他們對我來說就是超越了朋友,像兄弟、家人般的存在。

泰浚:我覺得是「救援者」。我很常講「救援者」,因為音樂可以覆滅我,但也在我辛苦的時候第一時間將我救起的也就是 SHIRTS BOY FRANK 的音樂。在《下女的誘惑》這部電影中講到「為了覆滅我的生活而來的救援者」。

 

Q. 最後請向台灣的聽眾們說些話。

聆聽我們的音樂真的讓我們覺得非常神奇又感謝,去台灣表演也是我們的目標之一,因為語言有某種程度上的阻礙卻翻譯了歌詞非常感謝,往後有機會的話不管是台灣或日本都想要去當地巡迴演出,無論如何台灣會擺在第一站的。

我們的音樂在現場聽會更有魅力,希望大家可以來感受我們在舞台上的能量。

 

SHIRTS BOY FRANK 小檔案

出道:2017 /  《The Chamber Only Left With Staled Bliss》
團員:安德根、崔泰浚、崔何霖、黃勝民(音譯)
曲風:Rock、Dream gazing
官方頻道:Facebook / YouTube / 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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